太后的一顆心沉了沉:“他當真沒做什么?”
“父皇什么也沒做。”楚云逸低聲道,“父皇甚至還在朝堂上夸獎了陸大人,說先太子妃能夠為后人做出此等貢獻,也算是將功補過,還將先太子妃的尸骨還給了陸家。”
聞言后,太后臉色冷極了:“他竟然一點都不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
陸家這些心思,就連太后都看得清楚,他們分明是想要借此機會洗刷先太子妃身上的那些罪孽,現在是先太子妃,萬一以后是先太子呢?
那不就做實了皇帝得位不正?
太后咬了咬牙,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皇祖母!”
楚云逸見狀驚訝地攔下了她。
“您要去做什么?”
“哀家要去問問皇帝,他究竟在想什么!”太后咬著牙,一字字生硬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他只想著要好名聲,卻不曾想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與好名聲沒有半點關系,他如今信了陸世楷的鬼話,以后定會被陸世楷算計!那陸世楷是個好相與的嗎?”
對于楚云逸而言,他對陸世楷此人并不熟悉。
因此,在聽見太后的話時,他仔細地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最后小聲道:“皇祖母,我覺得那陸世楷就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御史,沒有什么好畏懼的,朝中不少大臣都厭惡他,恨不得取了他的性命,若非咱們楚國不殺文官,他說不準都死八百回了。”
聞言,太后搖了搖頭,她輕輕地拍著楚云逸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陸家的每個人都不是簡單人物,絕不能小看了他們!”
正說著,她便要往外走。
誰知在這時,楚云逸突然痛苦的捂住了心口,開始大口地喘著氣。
太后見狀,眼神頓時變得擔憂起來:“你這是怎么了?”
“皇祖母,我……”楚云逸說到這,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太后嚇得心臟驟停,連忙沖著外面喊道:“快將太醫請過來!快去啊!”
新來的宮女嚇得手腳僵硬,還是太后身邊的老嬤嬤回過神來,趕緊派人去太醫院請了太醫過來。
太后急得幾乎要發瘋,楚云逸是姜家唯一的希望,姜家滿門在天牢中,只有楚云逸這一個指望了,他絕不能出事!
幾個太醫匆忙趕了過來,蕭院正更是被太監背了過來。
他們紛紛給楚云逸把脈,然而幾人換來換去,卻始終不曾從楚云逸的脈象上察覺到絲毫不妥。
“究竟是什么病!”太后冷聲道,“難道你們行醫多年還看不出來嗎?”
蕭院正跪在地上,一把老腰都快折了:“太后娘娘,從脈象上看,太子身體十分康健,并無任何不妥。”
太后的眼神微沉:“若沒有病,他又怎會暈倒?”
幾個太醫互相對視一眼,最后搖了搖頭:“或許是太子這段時間太累了,當時天花肆亂時,太子殿下日日都要處理朝政到子時,如今突然松懈下來,便暈倒了。”
太后越是聽他們說話,就越是覺得不妥,然而這幾個太醫都是太醫院德高望重的,若他們都診治不出什么病,那還有誰能診治出來?總不可能去尋那兩個妖道!
而她見楚云逸臉上的憔悴與眼底的青黑,還是選擇相信了蕭院正的話。
“這些日子,太子的確是太過勞累了,你們給太子開些安神的藥方,讓他好好地睡上一覺。”太后緩緩道,“將太子送回東宮。”
按照皇帝的疑心病,太后知道自己不能跟楚云逸多相處。
見楚云逸被人小心翼翼地送了回去,太后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眼神晦暗不明,問著蕭院正:“皇上的身子可還好?”
蕭院正心中捏了把冷汗,小聲道:“皇上不愿讓太醫們診脈,不過上次微臣給皇上診脈時,發現皇上的脈象十分強勁有力。”
之前皇帝的身體分明已經不大好了,可那兩個妖道先后獻計,竟然又將皇帝救了回來,還比之前更好了?
“這么說來,那兩個妖道的確有些本事?”太后冷著臉道,“連你們學了這么多年的太醫都比不過他們?”
蕭院正低下頭,心中著實是有些愧疚:“微臣無能……”
太后不耐煩地招了招手:“行了,你退下吧!”
他老老實實地離開,太后的心情卻不太美妙。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前方有著危機在等待自己。
究竟是誰?是裴家?陸家?還是……還是皇帝呢?
太后的眼神陰暗,心中的惱恨幾乎都要化作實質,姜家與姜氏的先后倒臺,讓她在宮中寸步難行,如今也只有擔著太后的這個虛名,連掌管六宮之權,都在患上天花之時被皇帝分了出去。
她知道,皇帝這是防著自己呢。
太后的臉色難看極了,心中已經冒出了許多個念頭來,最終又被她壓了下來。
只要楚云逸還是太子,姜家就還有機會!
……
夜色中,一艘小船正在曲江上行駛,與四周大船相比,它顯得格外小巧,從外表上看,這只是一艘簡陋的漁船。
只是,這艘簡單的小漁船內,別有乾坤。
幾個身著黑衣的蒙面男人緊靠著小船,小船隨著波瀾搖擺,但他們卻巋然不動,始終抱著劍閉目養神,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楚孟揚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所處的環境,在震驚過后,便是欣喜:“你們是來救我的?”
那幾個黑衣人閉著眼,沉默不語。
整個船艙內,就只有楚孟揚一人的聲音回蕩:“你們是誰派來的?舅舅嗎?舅舅還活著?”
他被困在冷宮,不知日月變換,每日都只能見到不同的人來給他放血,放血的傷口不大,不算疼,可他只要想到那個想要喝下自己的血的人是自己的父皇,他便止不住的驚恐,在不知不覺間,他的父皇已經變成了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在擔驚受怕之下,他消瘦得很快,那些美味的佳肴被端來他面前,他只要一想他們給自己送來這些東西是想要讓自己多活一段時間好取血,他便吃不下去。
那段日子,他求死不能,只覺得死是這世間最快樂的事。
現在被救了出來,他看到了闊別已久的天空,只覺得心中無比痛快。
身邊人的沉默不語,也沒能打消他的喜悅。
但很快,一個黑衣人站了起身,抬手就將他的嘴給塞住了。
他愣住了,不安的扭動著身體,發出了“唔唔”的聲音。
“別叫了。”黑衣人冷聲道,“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發現的,你可知我們現在在何處?”
對上楚孟揚驚訝的雙眼,黑衣人冷冷一笑:“我們在芙蓉城。”
聞言,楚孟揚愣在了原地。
芙蓉城在蜀地,他這是被蜀地的叛軍給救了下來?他們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又道:“至于宋尚書,他早就在宮變那一晚死了,身中數箭而亡。”
許良!
楚孟揚在心中惡狠狠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見他滿眼的恨意,黑衣人又道:“你放心,許良也死了,是被宋家大小姐捅死的。”
楚孟揚聽得黑衣人接二連三的消息,從震驚到痛恨再到暢快。
可他在看到黑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時,還是有些不安,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這時,船停下了。
黑衣人站起身,拎著削瘦的楚孟揚像是拎著一只小雞仔。
“我們請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個忙。”黑衣人笑了笑,“待會你見了我家主子,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
此時的京城,因為冷宮的那場大火,進出皇城的人都要被搜身一次,而城門口也加強了警戒,務必要將人全部搜查一遍,像是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東宮里,靜悄悄的。
徐卿卿跪在床前,自從昏迷中的楚云逸被送回了東宮,她就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一直都跪在楚云逸的床前,她只想讓楚云逸清醒過來后,一眼就看到自己。
然而她已經在床前跪了三個時辰,楚云逸還是沒有醒。
饑餓讓徐卿卿忍不住心中沖動,她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吃些膳食再來吧,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就在徐卿卿前腳離開,莊先生后腳便走進了寢殿。
莊先生是楚云逸最為信任之人,他的出現,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莊先生在楚云逸的指腹中劃破了一道口子,再然后,他從袖口取出了一個瓷瓶,顫顫巍巍的用瓶口對準了這道傷口。
很快,瓶子里就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米粒般大小的黑蟲子從里面爬了出來,聞到了血液的氣息,它很快便順著這道傷口爬了進去。
莊先生清楚地看見,這個黑蟲子一進入楚云逸的血肉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道傷口,也在此時詭異地愈合了。
冷清僻靜的宮殿中,顧清秋吐出了一口鮮血,在半夏震驚的眼神中,她輕輕地笑了。
事成了。
光有福壽膏還不夠,有了她千辛萬苦找到的情蠱,才能徹底將殿下留在身邊!
「女配不會有好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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