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衣袖飄蕩長煙,御劍飛掠,天空劃過一道白虹。
他大致猜到了二人的根腳,千禧洞四害。
方才一番交手,確定了二人的境界,不是蹈虛境修士。
可兩個元嬰,也夠他喝一壺的。
有他們在,云師已經安全,他無心戀戰,只想迅速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不過他們好像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蟲道人的靈蠱能夠迅速適應環境進化,就連三昧真火都不能對他們產生阻攔效果。
嘉年低聲咒罵:“麻煩死了。”
他手掐劍訣,袖中飄出一道劍氣長河符。
大河橫空,雪白劍氣奔騰不息,滾滾而去。
蟲道人不屑嗤笑,法訣再變,黑色蟲群似一道江流與劍氣撞擊在一起。
無數靈蠱被劍氣蒸發,但剩下的靈蠱很快便適應了劍氣,再次變異。
它們脊背生出硬甲,堆在一起像是巖礁,一次次粉碎劍氣海浪。
咻咻咻——!
蟲群飛過,響起道道破空之聲,像是激射的箭雨,一股腦的射向嘉年。
嘉年捏住一道彩練符。
符箓散成點點星光,形成一道琉璃屏障。
蟲群擊打在上面發出的聲音,像是暴雨敲打過屋檐。
嘉年面前很快堆起一片漆黑,難聽的尖銳噪音和它們長在腹部驚悚詭異的口器,使人不寒而栗。
怎么會有這么難看的東西。
蟲道人陰森笑道:“符箓不錯,你能擋下多少?”
蟲子越堆越多,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嘉年包圍。
琉璃屏障不堪重負,終于破碎。
嘉年被蟲海淹沒,沒了蹤跡。
蟲道人身旁同伴提醒道:“別殺了,母親要活的。”
蟲道人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
他控制著蟲群,圍而不攻,但最里面的幾千只靈蠱沒有停止攻擊。
蟲道人自視甚高,卻沒有半點小瞧這個對手的意思。
讓蠱蟲鉆進修士軀體,在竅穴筑巢,徹底把控住對方的生死,是他屢試不爽的拿手好戲。
但他很快便發現,蟲群中央并沒有人。
那個小輩不知道哪兒去了。
他目光一沉,百萬蟲軍四下尋找嘉年的蹤影。
靈蠱與蟲道人心神相通,這百萬之靈蠱就是他的眼耳、手足。
嘉年忽然出現在蟲群的上下方,一共兩人。
二人一個手結火官印,一個手掐水官印,同時施法。
冰箭齊發,大火沖天。
水火相遇產生大量蒸汽,包裹住蟲群,里面響起陣陣使人頭皮發麻的刺耳尖叫。
無數靈蠱被消滅,紛紛落下,墜入火海,尸骨無存。
這次,它們沒有再進化。
嘉年笑道:“蟲子就是蟲子,腦袋空空,應付不了復雜環境。”
兩個嘉年排開一堆符箓,面帶微笑,若有所思道:“接下來,用那些好呢?”
蟲道人咬牙獰笑道:“臭小子——!”
他的同伴,說道:“我來。”
這人生得面黃肌瘦,像是個竹竿子外面套了一件衣服,干枯的頭發用一根荊棘纏了起來,光禿禿的眉骨下,雙目深陷,神色空洞。
他體表冒起道道黑煙,煙霧中探出八張鬼臉。
“去!”
八張鬼臉射向蟲群,嘉年一劍遞去,劈爛其中兩張鬼面。
剩下的六張,分別落在六只蠱蟲上。
六只蠱蟲的體積飛速膨脹起來,轉眼變得跟房屋一樣大,且形態各異。
有的青面獠牙,皮膚火紅,形如惡鬼;有的體態細長,背生鬼臉硬甲,百節千足;還有的形同人類。
它們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陣陣惡臭,吼聲低沉如同野獸。
這六只蟲怪,每一個都擁有與金丹修士匹敵的實力。
神通:鬼相怪杰。
此人正是千禧洞四害之一的鬼將,癡魂。
千足蜈蚣口吐滾滾毒煙,噴向嘉年,所過之處,蟲鳥盡絕,草木枯萎。
嘉年以三昧真火將其焚燒,不曾想那蟲怪居然繼承了靈蠱的進化能力,毒煙變成了毒火。
厲鬼蟲怪身影變淡,最后完全隱匿于虛空之中,趁嘉年被毒火攻擊的瞬間,利刃般的節爪揮向嘉年,試圖將他斬為兩斷,被嘉年用法劍蓮花擋下。
人形蟲怪落地一震,雙手切斷一座山頭,舉過頭頂,奮力朝嘉年丟去。
陰影籠罩之下,八對嗜血眼眸死死盯住嘉年。
與它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嘉年的思維出現了片刻的停滯。
一道黑影無比迅速的射向嘉年頭顱,在千鈞一發之際,嘉年終于恢復意識,偏頭躲過。
他一身劍氣爆發,粉碎山頭,逼退蟲怪。
那只偷襲他的蟲怪,是一只形如長筒,沒有骨頭的怪異蠱蟲,移動時會在虛空中留下道道殘影。
嘉年試到脖頸上流下一道溫熱,他抬手一摸,指尖沾染血跡。
他勃然大怒,長劍遞出一片雪白劍光,似圓月照亮天地,接著他又以大火焚燒蟲怪。
蟲怪再次進化。
可他就像沒注意到一樣,不斷提高著火焰溫度,揮灑劍氣。
癡魂眼眸中閃爍起怪異的光芒。
第六只蟲怪無形無影,極其微小,隱藏于戰場之外,它最大的神通就是能夠在無形之中影響對手的情緒,讓對方被憤怒沖昏頭腦。它如同趴在蛛網上的蜘蛛一樣,調節人心情緒的絲,掌控戰場節奏。
蟲道人笑道:“可惜損失兩張面,不然能更快結束。”
癡魂淡淡道:“六只足夠,他已是甕中之鱉。”
子庚斜眼瞥向戰場。
妖母淡淡說道:“你做的不錯。”
子庚面顯激動之色,低頭道:“這是屬下的本分。”
在嘉年與云師逃跑之后,是他一路阻擊祈涼山的追兵。
妖母問道:“就來了兩個人?”
子庚道:“追焰與離光二位大人會在莽碭山接應。”
這兩人是三災之二。
妖母皺了下眉,問道:“陸蜀魚為何沒來?”
子庚道:“母親身在中原,洞主需要坐鎮虎伏山,以安人心。”
妖母冷笑道:“我怎么覺得他似乎希望我死在這里?”
子庚連忙爬伏在地,嗓音顫抖著說道:“母親何出此言,您離開的這段日子,洞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記掛著您。”
妖母道:“你怎么知道的?”
子庚道:“洞主對母親一片忠心,千禧洞無人不知,天地可鑒!”
“說的真好。”妖母笑道。
子庚冷汗涔涔,伏地不起。
妖母不再看他,轉而盯向戰場,看著嘉年的身影,目光閃爍。
面對兩個元嬰,嘉年被完全壓制。
他為何還不用太陽金焰,是在等待時機,還是保存實力?
要是再不反擊,你可是會被磨到死的。
子庚抬起頭說道:“此地不宜久留,請母親隨我去往莽碭山。”
妖母說道:“我的半身還在中原,若不能把她奪回來,回去了也沒有意義。”
子庚眼中閃過狠色。
“我去殺了徐有慶。”
“你?”妖母不屑一笑,“現在的他是元嬰巔峰的修為,而且還擁有我的一半,虎伏山的蠱蟲對他毫無效果。”
“這個該死的中原人!”子庚咬牙切齒。
妖母指向嘉年,說道:“所以,我需要他。”
子庚眸光一閃。
“母親是想用這個人與徐有慶交換?”他問道:“徐有慶會同意嗎?”
妖母的價值可比一個絳府境修士重要的多。
妖母胸有成竹道:“他會答應的。”
她在云師體內都已看到。
徐有慶與嘉年兩人的關系堪比親生兄弟。
他們為了彼此可以付出生命。
妖母眼中劃過驚訝之色。
“原來你是想借機破境?有想法。”
白虹似電,布滿長空。
嘉年已經放棄逃跑的打算,畢竟他不能再找兩個分量正好的元嬰來當磨刀石。
絳府內的劍氣與靈氣已經充裕到化液的程度。
嘉年一次次將它們揮霍一空,然后再次吸收新的靈氣,五行本命物對其進行煉化。
五臟之上聚起五色云霞,云霞之中有光華閃爍,體內山河,靈氣氤氳蒸騰,如同一處玄妙秘境。
嘉年的每一次出劍,都會使他瀕臨極限,而他每一次突破極限的時候,絳府氣象便會變得更加雄偉。
靈臺處元神發光,演化出一粒心神,背懸大日,身穿羽衣,御劍巡游天地四方。
一座座絳府靈氣湖泊向一處匯聚,將要成海。
海水澄澈,在一次次浪花翻涌后變得更加沉重、凝實。
嘉年眼神沉著。
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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